昆山郑氏妇科世医起源和医著考辨

    关键词：郑氏世医 妇科 起源

    昆山郑氏妇科自宋末起累世业医，代代相传，迄今历二十九世，近八百年，成为全国较为罕见的世医。由于年代久远，关于其起源，竟有三种说法。据《开封郑氏世谱(昆山支)》和《昆山县志》之记载，宋末昆山县城人薛将仕精于医术，尤擅女科，治多良效，人称薛医产家，因无子嗣，传医术予女婿钱民，钱氏复传医术于婿郑公显，郑氏遂世代业女科，薛将仕乃郑氏女科世医之始祖。此为第一说，笔者认为此说的文字记载较真实可信。

    根据郑氏医著、医方抄本所载，其起源还有两说：一说是“郑氏本宋仁宗后侄，忠益王之裔，居玉带河之北，薛氏居玉带河之南，其南北对面俱岑楼，薛无子只一女，郑习儒，亦只一子，薛女与郑子隔河相望，两意目送，遂以通情，……遂配为夫妇，其后郑之子孙遂得薛之秘书而专女科，故云薛医产，不忘本也。”(见中国中医研究院图书馆藏《女科济阴要语万金方》之《薛郑世医记》)。经查阅昆山郑氏家谱和《昆山县志》，此文有数处不实：(1)郑氏有女嫁宋徽宗(赵佶)为显肃皇后，而非宋仁宗之后；(2)郑氏先世无人被封为忠益王(第七世郑兴裔卒后被追封为益王，谥忠肃，亦始迁昆山)；(3)郑氏迁昆支南渡，迁昆后建第在通德坊(大致在今昆山市职工学校一带)，后至十八世孙郑文康(1413～1465年，明正统进士)才迁建于平桥东之春和坊，由此亦可旁证写此记者为明代人；(4)郑氏迁昆一支即有百余人，后又子孙繁衍，岂只一子；(5)薛将仕之婿为钱氏，钱氏婿方为郑公显，故薛将仕无郑氏婿。

    另一说为“郑氏南渡始祖，南渡后卜居于越，一日游至昆山，偶于古愚药室中坐以节劳，古愚视其容貌魁梧，动静不群，询尚未娶，遂招为婿，古愚为邑中世擘，居平桥南堍下，专门医产，名震东吴，始祖不觉欣羡，弃濡习医，得传斯业，奕世相承将五百年矣。……赐进士介庵郑文康谨识。”(见《郑氏秘受薛医产万金方》之《郑传薛医产源流》，又见南京中医药大学图书馆藏《产宝百问》之《郑氏受薛氏医产源流》)。此文写得像段故事，更经不起推敲，虽托名郑文康撰，但作者似乎连家谱也未见过，因为据昆山郑氏家谱与昆山县志记载：(1)郑氏南渡迁昆始祖郑忆年(河南开封人)为宋资政殿大学士，南渡后家于昆，而非越；(2)郑忆年一直为南宋朝廷高官，并未业医；(3)郑文康幼子郑受的号古愚，若祖先已有名古愚者，受岂敢用祖先之名讳；(4)郑文康生于明永乐十一年(1413年)，算他40岁时写此文，上推500年，则为后周广顺三年(953年)，那非但不是南宋、北宋，已是五代十国了，仅此一点即可判定为托名。按传业将近500年的记载来推算，写此文的时间应为清康熙年间。

    至于郑(薛)氏医著医方，其后代向视若传家之宝，秘不示人，从无刻本，代代手抄相传，不免鲁亥鱼豕；加之郑氏家族庞大，流传时间漫长，现存各地抄本，同书异名，内容交错，十分繁杂，据《全国中医图书联合目录》所载，分藏于全国各地图书馆的薛(郑)氏妇科医著有《女科万金方》、《产宝百问》、《女科济阴要语万金方》、《薛氏济阴万金方》、《薛医产女科真传要旨》、《坤元是保》等15种。笔者经眼于图书馆和民间保存的薛(郑)氏医著抄本共20余种，这些医著名称和编著者虽各异，但其内容都比较接近，大体分为两大部分，一部分是用问答、歌诀形式论述妇女经、带、胎、产的正常生理、病因病机和诊治方法，另一部分则分门别类的历验有效的家传女科良方200多张。笔者认为这些医著，乃薛将仕传授女科医疗经验与处方，经郑氏历代后裔不断增益修改整理而成，然仍署“宋薛将仕撰”、或“宋薛古愚撰”、或“宋古愚薛将仕撰”(薛古愚与薛将仕是否为同一人，待考)，为遵祖之礼。这些抄本所谓的成书时间亦不太可靠，作者托名，写作时间亦必托古，正如已故著名版本目录学家王重民先生经考证后，在《中国善本书提要》中指出：《女科万金方》开宗明义第一章引东垣云云，则宋末必无其人，作者必为后人依托无疑。详见笔者主编之《昆山历代医家录》(中医古籍出版社，199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