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药资源，无序开发何时休？

    目前，列入我国珍稀濒危保护植物名录的药用植物有１６９种，列入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的药用动物有１６２种。专家呼吁，如果不尽快加强对这些物种资源的保护，几年后，我国很可能面临着药用动植物资源枯竭的局面

    中药是我国传统医学和传统文化的瑰宝,几千年来为中华民族及世界人民的健康作出了巨大贡献。据统计,我国超过50%的人治病时服用中药;患病就医时,首选中药治疗者占24%;几乎所有人在一生中都使用过中药。其治疗慢性代谢性疾病的良好疗效,使得世界各国对我国天然药物原料的需求每年呈两位数增长,预计未来10年的需求量将翻3番。近年来,世界各制药企业竞相在中国设厂,各大财团纷纷介入中药业,正是看好我国中药未来的广阔发展前景。然而,我国虽然拥有世界上最丰富的中药资源,目前的开发状况却呈恶性循环趋势,严重地破坏了生物多样性,中药资源正面临着可持续发展的危机。

    药用动植物资源开发已现危机

    我国是世界生物多样性最丰富的国家之一,同时也是中药资源生物多样性最丰富的国家。据全国中药资源普查统计,我国中药资源种类有12,807种,其中药用植物有11,146种,药用动物有1581种。全国民间药(草药)约7000种,占60%;民族药约4000种,占30%;商品中药材约1200种,占10%。中国药科大学中药资源学教研室主任秦民坚说:“但是近年来,随着我国中医药产业的发展,对中药原材料的需求不断增加,再加上一些地区的掠夺式采挖或捕猎以及环境的污染,不仅减弱了生药资源的再生,常用品种的资源也日益减少,许多种类甚至濒临灭绝。”

    “随着我国中医药产业的不断发展壮大,中药材供求矛盾将日益突出。”秦民坚说,我国每年生产的中成药产值达727亿元,保健品年产值达207亿元,中药提取物年产值7.4亿元,中药饮片年产值8.5亿元。年消耗中药材40万吨,价值200多亿元。在作为原料的中药材中,已经引种驯化栽培成功的中药材只有400余种,占常用商品中药材的1/3左右,大部分依靠采挖野生中药材来满足生产的需要。

    秦民坚指出,因药用对动植物资源的过度开发已经致使大面积植被被毁,生态不断恶化,中药资源加速枯竭,野生资源逐年减少,许多药用动植物处于濒危状态,给自然环境和资源造成巨大压力。例如,20世纪90年代初期,西方国家为了治疗癌症从我国大量进口紫杉醇原料,导致在我国西南地区生长了上百年的大片紫杉林严重被毁。另外,国内某制药厂的中成药产品中因需要大量的石斛原料,就在我国西南地区大量收购该属植物药材,使该类植物的野生蕴藏量已大大减少。同时,一些名贵的药材如铁皮石斛、霍山石斛、冬虫夏草等由于东南亚市场价格高昂,已经很难见到野生植株。在1992年公布的《中国植物红皮书》中,所收载的398种濒危植物中,药用植物达168种,占42%还要多。目前,我国已有169种药用植物被列入中国珍稀濒危保护植物名录,在贸易和利用上受到相应的管制和限制。而药用动物的濒危情况更加严重,被列入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的162种药用动物中,林麝、黑熊、马鹿、大小灵猫、中国林蛙、蛤蚧等40个种类的资源显著减少,其中麝香资源比20世纪50年代减少70%,虎骨、犀角等物种的濒危,已影响了近30种动物药材的市场供应。

    建立中药资源可持续发展系统势在必行

    近年来,由于管理无序和过度开发,大自然的宝贵财富——基因、物种正以历史上前所未有的速度在消失。一个物种的消失会导致15个～30个物种出现危机,在近期如不紧急抢救保存,丢失的基因将一去不复返。

    值得欣慰的是,为保护濒危动植物,我国已开始注重发展人工养殖、种植野生动植物。在常用中药材中,家养获得成功的400多种中药材中,有200多种提供的药用量可占全国主要药材年需要量的60%以上,麝、鹿、熊等的养殖发展也极大地保护了野生资源。近年来,企业也非常关注其原料的可持续供应,如上面所谈到的某大量使用石斛的制药厂在西南等几个省都建立了石斛的种植基地。其他一些大型中成药企业也纷纷在其原料的地道药材产区建立了GAP(中药材生产质量管理规范)种植基地。为了加强对野生中药材的管理,除《野生动物保护法》外,我国还颁布了《野生药材资源管理条例》,列出了76种重点加强管理的野生动植物药材。同时加强了对珍贵动物药材代用品的研究和开发,如大量使用水牛角、人工牛黄、人工麝香,以缓解对野生资源的压力。

    但是,对于无序开发所造成的资源严重枯竭,这些还远远不够。中国工程院院士肖培根说,中药业的发展首先有赖于稳定、良好的中药药材资源,我国急需建立中药资源可持续发展系统,利用高技术手段对中药资源产量、蕴藏量、主产区分布及需求量进行数据库管理,形成中药材信息管理系统,中药材资源蕴藏需求预测系统和决策系统。根据需要生产,并且规范中药材栽培种植,以保证中药安全,完善中药资源的保护与利用,防止药用资源面临灭绝的可能。

    肖培根指出,中药资源可持续发展利用的重要意义在于:保证药源的可持续供应,保护中药的生物多样性,保持生态平衡。事实上,传统中药的出路必须建立在保护野生药用动植物资源的基础上,确保野生资源不被毁灭。大力发展名贵药材的栽培、养殖,在资源的天然生长地,通过人工养育及科学管理,逐步形成半野生状态的资源居群,以满足生产需要。

    开展资源警示教育树立科学资源观

    中国是一个资源大国,也是一个人口大国。从资源总量上看,我国是资源富国,从人均占有量上看,我国是资源穷国。随着中国人口的不断增长和经济的不断发展,我国将全面进入资源匮乏时代。

    而随着生物经济时代的到来,对作为生物工程及生物制药的基础和治理生态灾难的关键性战略资源的中药种质资源的保护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一个新基因、新品种在农业、医药业的经济潜力可能高达数百亿元甚至数千亿元,足以带活一个行业、一个民族甚至一个国家的经济。如袁隆平的杂交水稻的培育成功,关键就在于他发现了野生水稻种质资源。

    《吕氏春秋·义赏》说:“竭泽而渔,岂不得鱼,而明年无鱼;焚薮而田,岂不获得,而明年无兽。”明确地指出了资源的有限性、危机性及合理开发资源的重要性。秦民坚说,如果我们再不居安思危,继续以地大物博自居,对资源采取掠夺式开发,必将导致更多不可再生资源的枯竭,我们将不得不面对淡水资源短缺、土地资源退化、森林资源减少,全球性生态环境恶化的窘境。

    为此,我国必须站在国家战略的高度,尽快出台相关法律、法规,密切关注受威胁的物种,对过度利用的物种采取有力的保护措施。有关人士认为,我国急需全面开展资源警示教育,树立科学资源观,用发展的眼光来看待资源。对资源的社会再生产要进行生态成本核算,确定资源的价值与价格,形成资源开发利用的补偿机制和良性循环,确保资源流转的动态平衡与可持续发展。